【喆杨】菩提
*现实向ooc
00.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
双手握无限，刹那是永恒。
01.
胡春杨在手机上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在大别墅客厅的沙发上躺了很久了，大电视上在播放着他调好的《名侦探柯南》，怪盗基德随着BGM穿着白色的西装出现，他忽然觉得这个熟悉的场景被冠以全新的感觉。
在王喆的微博头像上，怪盗基德也是这样一副表情，和王喆微微低头看自己时如出一辙。
王喆，好像是一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了。
胡春杨想起刚刚看的那句诗，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听过一树一菩提，但不是花与永恒。
微信的聊天界面上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成员们都早早的进了房间，只剩他一个人还在公共区域里，仅剩的客厅的白炽灯把他的形单影只照得凄凉。
“我回房间啦。”胡春杨对着没人的客厅说，得到了小小的回声。
他笑做这种幼稚行为的自己，然后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闷声关了电视和灯，上楼时每步都踩得几近无声。
李汶翰不在别墅，今天的超大双人房又是他一个人享受。成团之后虽然九个人总是显得很热闹很吵，但胡春杨总能从这点欢愉中准确挑出孤独来切身体会。
所有人都把他当弟弟，用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说话，胡春杨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心的说自己心事的把他当普通朋友的人。
这时王喆的名字就跟着怪盗基德的脸一起出现在胡春杨脑海里，还有冬天下雪时他们一起穿的黑色羽绒服和白色训练服，都像一部电影的卷宗在他回忆里展开。
胡春杨有删聊天窗口的习惯，微信页面上不聊天的时候通常只有一些公众号或是工作群，每结束一个对话胡春杨就把他删除，像他小小的脑容量，只能贮存一点点东西。
王喆和他的聊天窗口反倒一直留着，虽然已经一个多月没再说话了，最后一条记录九月份的某一夜他们互道晚安。
不知道为什么，胡春杨才不觉得他们很久没联系，好像下一秒红色的信息提示点就要在小小的怪盗基德旁边出现。
虽然胡春杨一般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但也知道此时给王喆发一条消息显得太过突兀。可是如果今天不发，以后也是没有机会再见面的。
回到以前睁眼就能看见王喆拿着早饭喊他起床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胡春杨意识到这点，叹了口气无奈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人都是会长大的，长大后会失去一些朋友，即使并没有什么矛盾，也还是会随着各自的旅程不同而走散。
胡春杨不是小朋友了，胡春杨早就知道的。
02.
胡春杨第一次和王喆说话是在餐厅的角落里，饿了好久的他一个人避开人群偷偷的窝着狼吞虎咽，直到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坐下。
他记得王喆这个人，朋友们经常会提起他，开着玩笑和胡春杨说，你知不知道你们和夏瀚宇被评为"大厂自闭三巨头"啊。
他记住王喆这个人名，这张脸，也是因为这些冠在他名字前面的头衔。
王喆坐下之后并没有因为两人的不熟而尴尬开口，或者来一段不擅长的自我介绍打招呼，他只是淡淡地对着胡春杨笑了笑，算作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
胡春杨也没有开口，礼貌的回了一个笑，还是收敛了一点不顾形象的吃相，安静的扒拉着筷子。
王喆很白，而且很瘦。胡春杨低头时眼神总会瞟见王喆在斯凯奇卫衣下露出的一截手腕，即使是一个一米八多的男生，也好像两个手指环起来扣住他也绰绰有余。
总有人说胡春杨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可以多吃一点没关系的。其实胡春杨在厕所隔间里拿手机搜索自己名字时不止一次看见过这种言论：胡春杨脸好肥啊。
胡春杨自那以后变得收敛，也不再一日三餐都吃一样多，刻意的控制饮食，只有在中饭时才会打一个肉菜。
王喆都这么瘦了，碗里还是一点荤都没有。胡春杨不可抑制的沮丧了一下自己容易吃胖的体质，为爱豆自觉做的还不够小小的心虚了一点。
胡春杨把视线从王喆的碗移动到他脸上，才发现王喆疑惑的看着自己。
盯着陌生人的碗看好像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胡春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没事吧，"王喆先开口说话，"要不要喝点水？"
胡春杨还咳着就连忙点头，想要从这种在第一次见面的人就丢脸的氛围里逃离，直到一个保温杯落到他手里他才反应出自己并没有带杯子来食堂。
角落的正对面是一个敞亮的窗户，胡春杨扭头的时候一点点白光打在王喆透亮的脸上，像相机里自带的一种滤镜。
王喆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胡春杨只在他一双盛满关心的眼睛里都感受到了真挚。
王喆的睫毛很长，眼睛也会说话。
胡春杨抿着嘴打开了瓶盖，郑重的好像在参加高中升旗仪式上的颁奖典礼，打开的不是一壶热水而是潘多拉的宝盒。
他并没有把嘴巴放在杯沿上，而是用手扶着杯壁倒了一点，又把杯子盖好还给王喆。
"谢谢。"胡春杨耳朵上的红一路蔓延到脖子上，延伸进被衣服挡住的皮肤里。
"没事。"王喆声音总是淡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但仔细听又不太一样，温柔和冷漠还是有区别的，胡春杨的判断里更趋向于王喆是一个对任何事都很和煦的人，只是话少让他看上去冷漠而已。
胡春杨瞄了几眼又乖乖用腮帮子嚼菜的王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说："你要试一下我的排骨吗？"
王喆就转过头来望着他笑，在他们四目相对、正好窗外还有春风吹过来的时候。
梦到这里就醒了，胡春杨被闹铃叫醒，烦躁的按掉后想再闭上眼接着把那个梦做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当然知道后续是什么，可是自己刻意去回想总归没有梦里那么身临其境。
之后王喆在胡春杨的眨眼高频攻击下夹走了两块肉，他们离开食堂后还一起去了便利店，胡春杨在冬天拿了一罐咕噜咕噜冒泡的可口可乐，被冰到五官扭成一团的时候，王喆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着看他。
胡春杨好像被困在了大厂情怀里，想脱离又挣扎不开，直到管栎来敲门说杨杨快起床他才猛地睁开眼落地在现实生活中。
他快速的洗漱完跟着管栎上了面包车，车上很多人在睡觉，胡春杨坐在后座，靠着他肩膀小声说："我好想大厂食堂的饭和可乐啊。"
如果时光机可以倒流，胡春杨要回到那个时候反驳他们，王喆才不是没有表情的自闭小孩，明明他的眼睛说的话比谁都好听。
03.
其实成团之后，胡春杨还是再见过一次王喆的，在一个普通的一天，普通的摄影棚里。
他还在躲着工作人员的口袋摄影机，拿着不知道谁的拍立得相机到处乱拍时，有人忽然喊了一声“王喆来啦”，胡春杨匆匆忙忙转过头，看见的就是王喆在管栎背后，跟着他一点一点离自己越来越近。
胡春杨站在一块白色的遮不住光的窗帘背后，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看他和其他成员说话，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二月份的春天还没来的时候，两个人约在一个没有人的教室一起悄悄地练习说唱时。
王喆有一些不太好的习惯，他总是会比约定时间晚一点到。胡春杨还曾经开玩笑说“你表那么贵，怎么时间还不准呢”。所以胡春杨总是那个等待的人，可以清晰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看见王喆带着很淡笑容的脸歪头看着自己。
胡春杨拿着相机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快速对着王喆拍了一张相片，拍立得出照吞吞吐吐的，他都快等不下去，好不容易照片全部到了手里，上面还戴着白色的朦胧，脸都看不清胡春杨就放到了口袋里，调整好表情快步朝王喆走过去。
他们首先交换了一个拥抱。拥抱是胡春杨表达感情的方式，其实他很多时候比哥哥们矮一点，但还是很喜欢拥抱的时候把手放到哥哥们的后脑勺上，做出一种自己明明长大了的，安慰的感觉。
王喆说：“好久不见。”胡春杨想明明我们前几天才见过，你还带着我去电玩城里打游戏。
但他没说出口，他忽然想起来那是在梦里。他庆幸自己没说出口。
很多人喜欢捏胡春杨的腮帮子，比如施展，他说过肉肉的，很可爱。但王喆不一样，他比起其他人更喜欢挠胡春杨的下巴，像对待家里的小猫咪，然后看胡春杨慵懒的眯上眼睛。
胡春杨也衍生出一个习惯，就是捏王喆的后颈，然后用大拇指揉他大动脉那条侧线。后来见面他们都不说你好或者另外官方的话，就直接肢体接触，用这种方式表达亲密。
胡春杨想问你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开心的。他刚说出口一个头就被成员们打断，说杨杨，快点过来，要拍摄了。
他扭头去看王喆，很久没沟通过的默契还在，王喆好像提前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点点头：“那我在后台等你。”
于是胡春杨快步走到团队的最右边，在摄影机对准他的时候低下头悄悄露出一个笑容。
私下的时间里只要在后台就总能看见工作人员在拍vlog的花絮，胡春杨第一次没有想避开他，只是朝着王喆安静坐在那里的方向走过去。
“有等很久吗？”胡春杨问。
于是王喆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他说：“还好。你们拍完了？”
“嗯。”胡春杨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不健谈的，他总是要等别人先开口，不然就低下头假装自己并不在乎，然后略带尴尬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和王喆待在一起时是不用顾虑这么多的，就算两个人都只是坐着不说话各干各的也好像很理所当然。曾经有人疑惑过他们两的相处方式，王喆毫不避讳的在胡春杨面前面不改色的回复那个人说：“我觉得很舒服啊。”
“在看什么？”
“《名侦探柯南》。”王喆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手机上露出一个片段，怪盗基德穿着他一如既往的白西装站在天台，还没有说出口一句话就被关掉的手机屏幕止住。
于是胡春杨理所当然没看见接下来的内容。他没聊几句就又被工作人员叫走，说要拍一张会送给粉丝的专属拍立得。
可是等他再从队友手里的镜头下回来，王喆就已经不在了。他拉着旁边坐着的化妆师问：“姐姐你知道王喆去哪里了吗？”
“对，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下面还有个行程就先走了。”
胡春杨假装不在意的微微睁大眼点点头，坐在了刚刚王喆的位置上。这个凳子在春天到来的第二个月里冷冰冰的，好像刚刚经历的都是一场梦一样。
就像此刻，胡春杨又一次在十月份里梦到了王喆。
04.
如果要用一种植物来形容王喆，胡春杨觉得是风信子，独特又漂亮，和所有其他的花都开的不一样。
他们一起去过全时，那条路一直是浪漫的。胡春杨走得稍微快一点，再回头时就能看见王喆一副“岁月静好”的表情，坚定地朝他走过来。
每次梦到王喆时，总会有这个场景。
十月份了，胡春杨却比之前梦到他更加频繁，好像印证了什么事。胡春杨抓不住这种直觉的来源，只沉默的记录下每一个梦境的内容。
他用一个不起眼的封面是柯南和基德的画作记录，然后偷偷藏在他床边抽屉的第二个柜子里。
第一页被他用手账一样的形式精心装扮，上次被他偷拍的王喆的照片被胶带粘起来，可能因为上次没来得及风干，照片模模糊糊，脸都看不清。
梦多半是现实和幻象混着来，既有他们在大厂里真实经历过的一起唱歌练舞或是什么都不干坐着发呆，也有很多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
他逐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所有的画面都聚集在他脑子里成为他的独家记忆，不用去刻意回想，只要一闭眼就是各种梦里的内容。
比如他们挤在厕所的一个小隔间里抽烟，王喆的手冰冰凉凉的搂在他脖子上，带着草莓味的甜甜烟雾渡到他嘴巴里——他们莫名其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接吻，胡春杨睫毛一颤一颤的，想闭上却又不舍得。
那是他记得的梦里的最后一个片段，王喆的睫毛长长的，快要扫都他脸上来，弄得他好痒好痒。
“杨杨，起床起床啦，我们要准备去种树啦。”李汶翰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叫醒，拉扯着还穿着蜡笔小新的睡衣的胡春杨去后院，“快点刷完牙过来啊，我们在后面等你。”
其他成员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在那里，有一根只到他们膝盖高的小树苗放在旁边。胡春杨躲过何昶希向刚捉弄他的嘉羿弹射过去的黄土，问陈宥维：“你们在干嘛呢？”
“他们说想种棵树，正好昨天碰见有一个老爷爷在卖树苗，就买了这个。说这种树能保留很久，算给我们组合的一个证明。”
“是什么树。”
“菩提。”
菩提树是佛教的一种代表，用以指人忽如睡醒，豁然开悟，突入彻悟途径，顿悟真理。上次胡春杨在沙发上读到“双手握无限，刹那是永恒”之后去搜索了一下，就看见了百度词条里这样解释。
“杨杨怎么好像对这棵树有什么话想说？”管栎拿着铲子笑嘻嘻的走过来问他。
胡春杨愣了一下，想起上次看到的接着说：“种下菩提，传说心里不干净的杂念都会被清除的。”
大家就笑作一团，说胡春杨心里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呀，说出来听听。胡春杨也跟着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开心的，却反而流出一滴眼泪来。
泪水就顺理成章成为了菩提树苗成长的最饱含情感的一点肥料，掩盖下胡春杨的杂念。
晚上李汶翰又要坐飞机离开去跑自己的单人行程了，胡春杨回到一个人的房间，习惯了在没有别人的地方也总是笑着。
有一个人用微博发了一条私信给他，他点进去主页，是一个小号，谁也没关注，显示创号时间也不过六个月而已。
是一个只有十一秒的视频。怪盗基德站在天台上，带着白手套的指尖抽出一张新一的照片说：“怪盗就算喜欢上侦探了，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好眼熟，胡春杨蒙头想了很久很久，才知道这个动漫剪辑从哪里看见过——那次后台被王喆匆忙关掉的手机屏幕里。
他又开始笑，原本还只是弯弯眼无声的咧开嘴，但最后彻底控制不住的发出他特色的鹅鹅鹅笑声，眼泪都要笑出来。
他今晚睡得很熟，没有做梦。
05.
菩提树慢慢发芽，这个组合也在时间流逝里一步一步踏实的走。
他们聚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讨论下个月的超新星全运会，陈宥维看参赛人员，兴奋的拍着胡春杨的肩膀说：“诶，王喆会去！”
胡春杨茫然的看过去，凑到陈宥维身边问了一句：“王喆是谁啊？”
菩提树在快要到来的冬风里偷偷摇曳，长出了第一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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